据《明史》记载，嘉靖元年（1522 年）四月，巡抚都御史周季凤组织修筑和疏浚束鹿、肥乡、献县、魏县等地方的堤坝、河岸以及河渠。这一年的十月，朝廷对参与治理苏松等地水利工程且有功劳的人员进行了嘉奖。①
《明史》
肥乡区隶属于河北省邯郸市，位于河北省南部。献县地处河北省东南部，隶属于沧州市。 魏县是河北省邯郸市下辖县，地处冀鲁豫三省交界处。 明代束鹿县城，即如今的河北辛集市。辛集市地处河北省中东部，位于石家庄市市区以东 65公里，距首都北京220公里。辛集市北与深泽县、安平县相邻，东和深州市接壤，南与冀州区、宁晋县相连，西与晋州市毗连。 辛集市的水患记录，皆与滹沱河息息相关。滹沱河发源于山西省繁峙县泰戏山西麓，一路向西南流经代县、原平市、忻州市忻府区，随后折向东方，流经定襄县、五台县、盂县后，进入河北省境内。在河北，它自西向东横穿平山县，经石家庄市鹿泉区黄壁庄后，进入平原地带，继而流经灵寿、正定、藁城、无极、晋州、深泽、安平、饶阳等地，最终在献县与滏阳河交汇。其干流全长 605 公里，流域总面积达 25168 平方公里。 本文来自修水网 现今滹沱河平原段呈现出单一稳定型河道，然而在历史时期，滹沱河却以易于崩堤、决口和改道而闻名。尤其是明清时代，更是滹沱河决溢改道的频繁时期，当时便有“水性骄悍，土疏善崩，壅决不常”的说法 。 
据《嘉庆束鹿县志》：
护城堤附：邑旧城故有堤，明正德己卯秋，滹沱决湼盘溃城西北堤，径沦四城，辛巳（1521年）水患愈甚，知县谷钟英障不能止，请于巡抚周季凤、知府王光，光先至筑决口，复筑旧堤长二千一百丈，底广十丈，顶宽六丈五尺，高一丈三尺四，阅月而工成，修撰吕柟有记，载艺文志。②束鹿县志护城堤相关内容：本县旧城原本就有堤坝。明朝正德十四年（1519 年）秋天，滹沱河水在湼盘一带决堤，冲毁了城西北的堤坝，洪水径直淹没了四座城门。正德十六年（1521年），水患愈发严重，知县谷钟英设法阻挡却无法止住洪水，于是向巡抚周季凤、知府王光请示。王光先赶到，组织修筑决口，又重新修筑旧堤坝，新修堤坝长二千一百丈，底部宽十丈，顶部宽六丈五尺，高一丈三尺四寸，经过一个月工程完工。修撰吕柟为此事作了一篇记，记载在《艺文志》里。 本文来自修水网 修撰吕柟（1479-1542）是一位状元，与刑部尚书九江修水人周期雍同年出生又同榜中进士，字仲木，号泾野，陕西省西安市高陵区人。 弘治十四年（1501），吕柟乡试第十名，考中举人。正德三年（1508），会试第六名，廷试第一名，状元及第，授翰林院修撰。因得罪刘瑾，被谪为解州判官。刘瑾伏诛后，复官，历任经筵讲官、南京礼部右侍郎等职，后辞官归家，专心讲学著述。 吕柟在明代学术史上具有重要地位，一生致力于教育事业，曾在解州、南京等地讲学，培养了众多学生，他的思想和学说产生了广泛影响，与当时的王阳明、湛若水等学者齐名，被时人称为 “海内三大儒”，是明代中叶儒家思想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 嘉靖二十一年（1542）去世，享年64岁。高陵人为他罢市三日，明世宗辍朝一日，赐祭葬。 著有《四书因问》《易说翼》《尚书说要》《毛诗说序》《春秋说志》《礼问内外篇》《史馆献纳》《泾野子内篇》等作品。 
《重修护城堤记》
《嘉庆束鹿县志》卷十《艺文志》有状元吕柟的《重修护城堤记》。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原文： 束鹿，保定隶邑也，治在真定东。滹沱河自雁门来，经灵寿、平山、晋州、深州，至于直沽入海，而束鹿间于晋、深。滹沱故道南，束鹿三十里，然县址，卑而沮洳。滹沱之来也，西韩河自大鸣泉南入，绵蔓、甘陶，自平山入，松阳，自揪山入，卫，自灵寿入，而派秽、胭脂诸水亦以次入。故滹沱至束鹿滋大，数弥漫，北凌束鹿城。四城故有堤以障水，水杀后，邑民或犁堤、艺谷，堤渐夷，西北迤东犹如带存。 正德己卯秋，大水，晋涅槃口决，滹沱滥于束鹿，没丫河，溃城西北堤，西北堤决，径沦四城，城外积淤高于街巷，公私舍半倾颓。 辛巳秋，患愈棘，城内水或寻丈高，贫民逃入邻邑，富者编筏而寝食焉。县令临颍谷钟英障不能止，乃告诸巡抚都御史江西周公公仪及郡守阳武王君德辉。时（德辉）病卧床，闻之，揽衣起谒周公，而先往至，则城且陷。乃召束鹿士民之留者曰：“患若此，屋产且勿言，其如尔父母妻子何？尚可乂手叹息待毙邪？”令曰：“三人为囤，填决壑。”得千人，昼夜填，填口愈狭，水愈急。德辉乃文告于河曰：“嗟乎！滹沱欲鱼鳖吾束鹿赤子乎？”有顷，决合。自始填凡五日，束鹿人曰：“神相之也！”周公临视，喜曰：“束鹿免矣！束鹿免矣！” HULING 谓德辉曰：“太守得无加病乎？”时岁方冱寒，而德辉扶病督率反瘥，抑其救人之心有所迫邪。已而，德辉又告周公曰：“不一劳不永佚，如复旧堤，斯束鹿千岁之利也。”德辉乃兴四千役作堤，四城堤基皆广十丈，上广六丈有五尺，高丈有三尺，长二千一百丈有奇。乃以郡判刘君濩提调之，谷钟英统领之，主簿于瓛、典史赵晟人领二千役，王官、义官及群省祭官人领二百役，役分堤五尺有奇。堤足皆树柽柳，内外盘错，而德辉旬一课焉。工始（嘉靖元年）正月，至四月而告成。 于是，邑人致仕敎谕焦让及义士王勋，会其乡诸耆俊，曰：“是役也，实衽席吾束鹿人于子子孙孙者也，然非王公上协周公之心，下作诸执事者之志，今尚有束鹿乎？”乃请学谕南阳王玑撰状，使学生乔英、李引之问记于献柟。 近过保定，遇宪副贾会期于途，其言德辉之救束鹿略亦若此夫，昔日德辉之为御史也，先皇帝所讳言者，建储事耳，德辉乃屡抗疏，言之可杀其身而不顾及其守永平也，镇守太监诬民谋叛，杖杀数命，德辉平反其余，至系禁狱七月而不悔，其与束鹿之陷溺也，身婴厚病，触风霜程畚锸，躬执其劳，忘其病而不辞者一也，呜呼，格天存乎，信建功存乎，仁使力存乎，度敬上存乎，忠慈下存乎，公谓德辉庶几乎，此五者非耶嗣治保定者，幸无弃其烈，德辉名光，同予戊辰年进士，周公季凤毛澄榜进士。 xiushui.Ｎet 嘉靖元年（1522）冬十一月记。③ 状元吕柟在记文中说道，束鹿是隶属于保定的一个县，县城位于真定府以东。滹沱河从雁门而来，流经灵寿、平山、晋州、深州，然后到达直沽流入大海，而束鹿介于晋州和深州之间，在滹沱河旧河道以南三十里的地方。然而束鹿县城地势低洼且潮湿，滹沱河水流经此地时，西韩河从大鸣泉往南流，绵蔓河、甘陶河从平山流入，松阳河从揪山流入，卫河从灵寿流入，而派秽、胭脂等各路水流也依次汇入，所以滹沱河流到束鹿时水量大增，多次泛滥，向北淹没束鹿县城。 县城四周原本有堤坝来阻挡洪水，水势消退后，有些县城百姓会开垦堤坝种植谷物，堤坝逐渐被夷平，只有从西北向东南还残留着像带子一样的痕迹。 正德十四年（1519 年）秋天，发了大水，晋州的涅槃口决堤，滹沱河的洪水在束鹿泛滥，淹没了丫河，冲垮了城西北的堤坝。西北堤坝决口后，洪水径直淹没了整个县城，城外淤积的泥沙比街巷还高，官府和百姓的房屋半数都倒塌了。 两年后，正德十六年（1521 年）秋天，水患更加严重，城内积水有的高达一丈左右，贫困百姓逃难去邻县，富裕的人编了木筏在上面生活起居。 束鹿县令临颍人谷钟英设法阻挡洪水却无法止住，于是将此事报告给巡抚都御史江西九江修水周家巷人周季凤（字公仪）以及知府阳武人王光（字德辉）。 HULING 正德十六年（1521 年）5 月 14 日，朝廷刚升任湖广左布政使周季凤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保定等府并兼提督紫荆关④。还没来得及在新岗位上站稳脚跟，屁股还没把椅子坐热乎，便一头撞上了束鹿这场生死攸关的严峻大考验。 当时王光卧病在床，听到消息后，披上衣服起身去拜见周季凤，然后自己先赶到束鹿，此时县城几乎要被淹没。他于是召集留在束鹿的读书人和平民说：“遭遇如此大的灾祸，房屋财产暂且不说，你们的父母妻儿怎么办呢？难道还能袖手叹息，坐等死亡吗？”下令说：“三个人一组，用土袋填堵决口。”召集到一千人，日夜填土，决口越来越窄，水流却越来越湍急。王光于是写祭文向河神祷告说：“唉！滹沱河难道要把我们束鹿的百姓都变成鱼鳖吗？”过了一会儿，决口合龙了。从开始填土到决口合龙一共用了五天，束鹿人都说：“这是有神明相助啊！” 巡抚都御史周季凤赶到，察看灾情，高兴地说：“束鹿有救了！束鹿有救了！” 周季凤对王光说：“太守你的病不会加重吧？”当时正值寒冬，而王光拖着病体督促指挥，病情不仅没有加重反而有所好转，或许是他救人的急切心情起了作用。 xiushui.Ｎet 同时，周季凤将灾情上奏，并获得嘉靖皇帝批复。《明世宗肃皇帝实录》卷十三有记载，1522年4月19日，“命巡抚保定都御史周季凤相度束鹿、献县、肥乡、魏县等处水利，修筑堤岸，挑浚河渠，从宜区处。”⑥就是命令保定巡抚都御史的周季凤，考察衡量束鹿、献县、肥乡、魏县等地方的水利情况，修建加固堤坝河岸，挖掘疏通河道水渠，根据实际情况恰当处置。 周季凤和王光又商议：“不经历一次辛劳，就不能长久安逸，如能修复旧堤坝，这将是束鹿千秋万代的利益所在。”于是，巡抚周季凤做出决断，要重修四面城墙旧堤，一场大会战又拉开了序幕。 王光于是征调四千民夫修筑堤坝，环绕县城四周的堤坝基础都宽十丈，上面宽六丈五尺，高一丈三尺，长度二千一百多丈。于是让郡判刘濩负责调度，谷钟英负责统领，主簿于瓛、典史赵晟每人带领二千民夫，王官、义官以及各位省祭官每人带领二百民夫，每个民夫负责修筑五尺多的堤坝。堤坝底部都种上柽柳，里外交错，王光每十天检查一次。工程从嘉靖元年正月（1522年）开始，到四月完工。 这时，束鹿已退休的教谕焦让以及义士王勋，会合当地各位德高望重的人和才俊，说：“这项工程，确实能让我们束鹿人的子孙后代安居乐业，但如果不是王公（王光）对上合乎周公（周季凤）的想法，对下激发各位执事官员的志向，如今还会有束鹿吗？” 修水网 于是请学谕南阳人王玑撰写事情经过，派学生乔英、李引之向状元吕柟介绍并求写一篇记。 记文撰于嘉靖元年（1522 年）冬十一月。 王光与吕柟同是1508年的进士，吕柟说，最近我路过保定，在路上遇到按察副使贾会期，他讲述王光拯救束鹿的事情，大致也是如此。从前王光担任御史的时候，先帝忌讳谈论的事情，就是确立太子一事，王光却多次直言上疏，就算可能因此丧命也不顾及。等到他担任永平知府时，镇守的太监诬陷百姓谋反，杖杀了好几个人，王光为其余被诬陷的人平反，以至于自己被囚禁在狱中七个月也不后悔。他面对束鹿被洪水淹没的情况，自己身患重病，却不顾风霜，亲临现场指挥运土修堤，亲自参与劳作，忘记自己的病情而不推辞，这与之前的行为是一样的。唉，感动上天在于诚信，建立功业在于仁爱，使用民力在于适度，敬重上级在于忠诚，爱护百姓在于公正，能说王光差不多具备这五点了吧？希望后来治理保定的人，不要忘记他们的功绩。 周季凤是毛澄榜的进士。 周季凤（1463—1528），字公仪，别号来轩，是周季麟的弟弟。己酉年考中乡试，明弘治六年（1493）考中进士，被授予刑部主事一职，晋升为承德郎，后又升任员外郎、山西司郎中。乙丑年，担任会试同考官，之后升任四川按察司副使、云南提学副使、山西行太仆寺卿、湖广按察使、福建按察使，再迁任湖广右布政使，后转任左布政使。辛巳年，世宗从兴王府入京继承皇位，周季凤随从护驾到新野，上疏提出六件事。后升任右副都御史，巡抚保定等地。担任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协助掌管都察院事务，不久升任南京刑部右侍郎。有人进言诬陷他涉及湖南的事情，于是他被解除职务回乡。事情查明后，他被提拔为右都御史，总理粮储，巡抚应天、苏、松等府。他上疏推辞，未被允许。嘉靖七年（1528 年），周季凤因病去世，享年六十五岁，被追赠刑部尚书，谥号为 “康惠”。他著有《来轩漫稿》《修水备考》《修江先贤录》《周氏世德录》《云南志》《湖广图经志书》等十余种。 xiushui.Ｎet 1521年5月14日，湖广左布政使周季凤升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保定等府兼提督紫荆关⑦，在任湖广布政使期间曾修筑多处长江岸堤，积累了丰富的治水经验。正德十六年至嘉靖二年（1521—1523）任保定巡抚，辖区广及真定、保定、顺德、广平、大名、河间诸府，他的才能又一次得到发挥。 据《明史》记载：“嘉靖元年四月，巡抚都御史周季凤筑浚束鹿、肥乡、献魏等县堤岸河渠，十月赏修治苏松等处水利功。” 1522 年 7 月 20 日的《明实录世宗实录》卷之十六记载了此事，“塞束鹿城西、滹沱河决口，筑护城堤，修晋州、紫城口堤成。⑦” 从这些历史记载中可知，周季凤的此次治水工程，不仅仅修筑了束鹿城，还修筑了滹沱河决口、晋州、紫城口岸堤，以及肥乡、献县、魏县等县的许多堤岸，还疏通了这些地区河道水渠。 （完） 【原创文章 版权所有】 ①《明史》、作者：[清]万斯同撰、版本：清抄本、卷一百一、第2523页、417卷。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②《嘉庆束鹿县志》、作者：[清]李符清修[清]斐显相纂、版本：民国二十六年束鹿五志合刊本、第31页、13卷。 ③《嘉庆束鹿县志》、作者：[清]李符清修[清]斐显相纂、版本：民国二十六年束鹿五志合刊本、第167页、13卷。 ④《明世宗肃皇帝实录》、作者：[明]张溶纂修、版本：钞本、卷二、第68页、552卷。 ⑤《明世宗肃皇帝实录》、作者：[明]张溶纂修、版本：钞本、卷二、第68页、552卷。 ⑥《明世宗肃皇帝实录》、作者：[明]张溶纂修、版本：钞本、卷二、第68页、552卷。 ⑦《明世宗肃皇帝实录》、作者：[明]张溶纂修、版本：钞本、卷十六、第319页、552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