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黄庭坚 在这深秋的季节 我携一颗虔诚的心 来到你的故里 双井 你的墓前 对着枯叶覆盖的墓地 祭你 一个大宋的歌者 祭你这个了却公事的痴儿 祭你这个白发无闲的道人 祭你这个心中无尘的诗人 祭你这个见身外身的哲人 恨我不能与你泛舟 在明月湾前同歌 恨我不能为你饯行 在抱子石前置酒 恨我不能把这时空跨越 用那一把断弦的琵琶 驱赶你江湖夜雨的孤独 我祭你在修江之源 你闲听这江水流淌已千年 在澄江一道月分明的夜晚 你可曾看见 八百里的江畔 一千年的时光 江南江北竟无人能将你超越 你是喜,还是忧? 父亲的扁担 老屋的门角落 放着一根扁担 HULING 油光瓦亮 近一个世纪 父亲用它,挑着一家十口 硬是把一根杂木扁担 挑成一根大梁 父亲的扁担,与众不同 偏短,是为了方便乘车 拿起来可行走四方 偏厚,是为了挑得更多 年少的肩膀 志在四方,每天 父亲用扁担 一头挑着日出 一头挑着日落 奔走在岁月中 在惨淡的岁月里 父亲用它 从山外挑回,一家救命的口粮 在丰收的年景 父亲用它,挑着喜悦 挑着希望,哼着小曲 走在田埂上 慢慢的 父亲的扁担有点弯了 像一把没弦的弓 弓着背,站在老屋的一角 与微驼的父亲一样谦卑 沁满汗水的扁担 乌黑发亮 常被父亲捧在手里 像照镜子的一样 左右细照,父亲一定用它照见 内容来自xiushui.Net 自己的影子 世间的悲欢 还有风起云涌、花开花落 流放 寒冬来临之前 请将我流放 以诗人的名义 流放,到西伯利亚 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去成就我,一个诗人的梦想 在红嘴鸥尚未起程 到温暖的南方去之前 请将我流放 以诗人的名义 流放,到冰封的贝加尔湖畔 将诗人的一块块心病 凝结成块,垒高 麦子欠收的岁月 饿死的是农夫 信仰迷失的年代 流放是诗人唯一的出路 流放,到那白皑皑的雪山下 千年不解的冰湖之上 远离喧嚣,远离尘世 此时,诗人的灵魂出窍 离天最近,离地最近 流放,到那厚厚的冻原上 孤独的帐篷边 残存篝火将明将灭 一瓶烈火一样的伏特加 让酒精与血液 修水网 在每一个毛孔里扩张 此时,大笑之后再嚎啕大哭 诗离他最近,信仰离他最近 请将我流放,到西伯利亚或是夜郎 不是期待礼遇的归来 而是让那风干的诗 在凛冽的寒风中 瑟瑟奏响,在年年南飞的雁阵中 传唱 抱子石 你怀抱一个不变的信念 静立在这碧水中央 凝望着那渺渺的归航 是否有你期待的身影 那身影 是秦时戍边的将帅 还是汉时出塞的征夫 是唐时浮梁买茶去的商贾 还是宋时赴京赶考的书郎 你独自在这里遥望 虽雨雪风霜 关山万重 挡不住你牵挂的目光 夜夜在游子的梦中徜徉 你是情人 才会如此感伤 你是慈母 才能这样情怀久长 你是当母的老嫂 开一片心灵的客棧 HULING 招呼着江上往来的游子 轻扬着这一扁舟 从你身边划过 在你迎来送往的目光中 读懂那一个亘古不变的“家”字 感动这一江春水 一叶扁舟 还有舟上的我 故乡的蚊子 老家的蚊子 是黑白相间的花蚊子 个头不大、身手敏捷 叮人时一声不响 而且特别热情 女儿每次回家 都送上几个“大红包” 今年夏天 一只蚊子躲进我车里 偷渡到了无锡 咬了我好几次 却舍不得打它 毕竟 在千里之外 被故乡的蚊子咬一口 也是件难得的事 丈母娘的大摆钟 2016年9月29日 一个布满阴霾的日子 与病魔抗争六个月的丈母娘 离我们而去 冥冥之中似有感应 修水网 那座伴随她大半辈子的大摆钟 也停在那天下午二点零七分 老丈人说过 丈母娘的最爱 就是她的大摆钟 那是他们白手起家、省吃俭用 添置的第一件家当 是一个新家的开始 承载着一家人 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丈母娘的大摆钟 是丈母娘家的指挥中心 每天早上 在大摆钟号召下 大家起床开始一天的工作 有时我觉得 丈母娘就是那座大摆钟 守时、守信、尽职尽责 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有条不紊转动 五点起床、六点做饭、七点给娃娃穿衣、八点上班…… 一切都在安排之中 在单位尽职尽责 为人母任劳任怨 做儿媳尽心尽孝 从不叫苦,从来不喊累 甚至上发条时间 也是在夜深人静时 大摆钟也有安静的时候 安静得就像她临走时一样 xiushui.Net 生怕惊扰了他人 每次回修水 我会对着那个停摆了的大摆钟 默立许久 擦拭一下布满灰尘的老钟 她还是那样古朴 失去灵魂牵引的钟摆 再也不会整点报时 再也没有咝咝的发条回声 再也不会提醒拉家常邻居: 过了十一点了,你要回家做饭了 再也不会提醒 要到幼儿园接小外孙了 再也不会 把还在睡懒觉的我 叫起来吃早餐了 但钟声却时时在我梦里敲响 有时半夜醒来 仿佛耳旁的钟声刚响过 正渐行渐远 又越来越近 每一下都敲打在心坎上 扯着思念,隐隐作痛 武大的炊饼店 武大的炊饼店 开在王婆的茶店对面 每天都有一些 像我一样的西门官人 在那里假装买炊饼 心里冀望 被潘金莲的竹竿砸中 xiushui.Net 没有被砸中的 又被导游 哄到王婆的茶店 顺着他手指方向 偷窥 一个宋朝的绯闻 过桥米线 你前生的一个盹 换来我一世的功名 而今夜 桥边杨柳依旧 明月依旧 你却没有过桥来 我守着纷杂的思绪 一根,一根地理 有头没尾的 有尾没头的 却怎么也理不出 一端是你 一头是我的那一根 山盟太高 海誓太大 今夜 我只期待 你一碗滚烫的鸡汤 将我淹没 亵 捻了三遍佛珠 老张把五花大绑的蟹 一只一只放进蒸锅里 蟹在锅里丝丝地吐沫 老张念着阿弥陀佛 闭着眼睛打着了火 水开始热了 内容来自xiushui.Net 锅里一片骚动 最后归于沉寂 只有火苗如舌舔着锅底 十五分钟之后 锅盖打开了 金黄的螃蟹安静地躺在隔层上 一只一只地取出来 端上餐桌 老张第一时间抓起一只大蟹 他手腕上的紫檀佛珠 灯光下 贼亮 安德鲁师 我,安德鲁师 泰坦尼克的缔造者 我的船 正象海豚一样 在大西洋上航行 摊开我的设计图,又一次欣赏 完美得像上帝的作品的泰坦尼克 浑圆的烟囱 曲线优美的轮机 犀利带锋的船头 上帝借我的手 展示他的一部杰作 现在我的船正在夜色中潜行 天上繁星点点 海上风平浪静 和刚刚觥光交错的酒会相比 出奇平静 我正襟坐在船仓中 xiushui.Net 不用看仪表 方向西南 时速二十节 我的船像一条大鱼一样前行 我就在鱼腹中 冰山,冰山 该死,我没有闻出来 前面的冰山 我的船在痛苦中抖动了一下 海水涌来 我听到船舷的断裂 听到了旅客的尖叫 听到了史密斯船长的怒吼 神话往前一步就是鬼话 今夜似乎要证明 那个不沉的鬼话 我再一次摊开图纸 抚摸着每一个铆点 亲爱的,我不知道你伤在哪里 你现在是一只受伤滴血的羔羊 你的伤口多大 我心伤口就有多深 不要再催我穿救生衣 我无颜再见 那悲痛欲绝的江东父老 不要再催我上救生艇 我没有设计 让我逃生的那一只 就让我融入这大海 融入这夜色 哦,在此之前 本文来自修水网 再记下警世的一笔 记住,时速二十节时 不要碰那该死的冰山 简介:胡映冰,江西修水县人,现居无锡,文学“发烧友”,2006年开始在网易论坛、腾讯微博、新浪博客及微博上创作诗歌和散文,先后与人合作出版过微诗系列《春的脚步》《冬日暖阳》,主张“文章合为时而著,不做无病呻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