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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在黄龙山下，每年春夏之交，黄龙山上会有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盛开。年迈的太姥姥总爱坐在房前，眺望着远山近水，看花开花谢。 对于太姥姥，我自幼就没有什么印象。记忆里，她大概是村里最长寿的老人吧。每年春节期间，许多人都会上门给太姥姥拜年，顺便还递上一个红包。  作者老家就在黄龙山脚下。 去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打乱了人们固有的生活方式。老家毗邻湖北，刹那间，村民们如临大敌。好在大家防范意识很强，只闻到了一丝硝烟的气息，并未有战火蔓延，尤其是乡下。 为了防疫，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了。从大年初一开始，我们一家就在外婆家住下了，不能上街，不能串门，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聊。只是与太姥姥的接触一下子多了起来。 疫情对于太姥姥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一样的吃饭，一样的睡觉，一样的坐在房前沉思。每当我看着她或在房前，或在火炉旁呆坐着的时候，我的内心总有些诧异和酸楚。不玩手机，不聊天，不走动，只是那么坐着，这样的生活她是怎么度过的呢？ xiushui.Ｎet 有时，我也会主动和她聊几句，多半都是因为怕她孤单寂寞。而在她的言语中，每次都少不了一个人：“你知不知道你叔公家的那个表姐？叫可心的，比你大半岁，比你矮一点，身量也比你小。” “听过的。” 我说。 “哦，她是个好姑娘，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名，奖状都贴满了墙。她很怕她的妈妈，她妈妈每天回去都要检查她的作业的。”太姥姥顿了顿，又道：“有一次啊，我在她家住后要回家，她就跑出来一把抱着我说，太姥姥你不走好不好？你就在这陪我……” 太姥姥一边拿手比划，一边说着。那时，她总是满脸笑容，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内容来自xiushui.Ｎet 黄龙山上的杜鹃花。 去年，杜鹃花开得格外的艳，漫山遍野都是，我们经常折一些花回来插在瓶子里，甚是好看！而太姥姥呢，就坐在堂前笑着看那些可爱的花，如看孩子般温暖，慈祥又安静。 疫情过后，我们便立即回县城了。再一次见面，已是几个月之后的一次长假。那时，太姥姥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饭也吃得少了，走路也越发不便了。 那天，家里的大人都出去赴宴了，只留下我们姐弟俩和年近九旬的太姥姥。于是，炒菜的重任便落在了我的身上。当我炒好菜叫太姥姥和弟弟吃饭时，太姥姥愣了愣，佝偻着身体，慢慢的站起来，挪动着脚步说道：“哦哦，你已经做好饭啦？” “嗯。” 我说。 “好，真是个好孩子，这就把饭做好了！” 那天，太姥姥吃的格外多，她用菜汤拌着吃了整整一碗饭，又喝了好些汤。她还一边笑着说：“这个藕啊，在炒之前要拿水泡一下，那样的话更好吃。” xiushui.Ｎet 这是她第一次教我炒菜，也是最后一次。 再一次听到太姥姥的消息，已是今年清明长假前夕。她生病了，妈妈急匆匆去了医院，想是很严重吧。再之后，妈妈便长住在乡下了；爸爸也都每天往返于乡与城之间，那几天，我连父母的面都没有见到。 可能要发生了什么，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些。但太姥姥不是还耳聪目明吗？她不是还能生活自理吗？怎么会……我不敢相信，也许她只是这次病的比较严重吧。 清明节放假的前一天，爸爸正在打电话跟妈妈商量回家事宜，虽然他去房间了，但我分明听到哀乐的声音。我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但愿，这只是幻听吧！  黄龙山上的杜鹃花。 第二天回家，爸爸从手机上翻了一首诗给我看：雾渺恋山腰，天明阵雨消；杜鹃开边野，潋泪起思潮；大户孺人故，云村鼓乐飘；登仙随鹤去，福佑侯门骄。“这是一个朋友写的，写的好么？” 内容来自xiushui.Ｎet “好。”  “不、不会是太姥姥吧？”回应我的，只有父亲一个沉重的点头。我敬爱的太姥姥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刹那间我泪水满面。 前两天回到老家，只见太姥姥常坐的那把椅子还静静地放在堂前，看上去十分落寞，似乎在说：“奶奶呢？她在哪？怎么还不回来？”恍然间，似乎间，又看见太姥姥微笑着坐在椅子上：“回来了呀，你妈妈也回来了？”那声音，很远却又很近…… 我忽的想起了什么，问外婆：“可心回来了吗？” “你这傻孩子，可心在深圳呢，她还要上学呢。”外婆略带诧异的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本文来自修水网 “没什么，只是，太姥姥最喜欢可心了。”我想，太姥姥走之前一定想看一看可心的吧，一定想和可心说点什么吧！  黄龙山上的杜鹃花。 今年黄龙山上，杜鹃花开得和往年一样的艳、一样的多，只是，那个坐在房前看花的人却不在了。我在想，是不是趁着山花烂漫的时候独自到山里看花去了？定是那里的花更鲜更艳吧！  那人那花，终是物是人非…… 【古城旧梦】出品 微信号：gcjm888888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