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冷捷怡
临近春节,在深圳的叔叔说,为了响应疫情防控的要求,今年就不回老家过年了。挂了电话,我想起前两日梦见的老家,门前的树依然在风中摇曳,只是树下再无人等待。
我不在老家生长,自然对老家没有太多的感觉。后来,随着年岁渐长,经历人间冷暖才从心底有了触动:那不仅是父辈生长的地方,是我们心灵归属的最后方向,更是根植于内心深处的前行力量。
老家在湘鄂赣三省交界处的黄龙乡,巍巍黄龙,天岳幕阜,那里是云梦洞庭水系汨罗江的发源地,那里是八百里修江浩浩荡荡奔赴鄱阳的源头,那里还有禅宗七宗之一黄龙宗的祖庭——千年古刹黄龙寺。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身处穷乡僻壤的孩子只有发奋读书才是走出大山、改变人生的唯一出路。所以,才有了深夜昏黄煤油灯下的瘦削身影,才有了寒冬清晨屋檐下“咿呀咿呀”的晨读。
所幸天道酬勤,父亲终于不负众望,考起了大学,成为了爷爷他们的骄傲。
小时候,老家和县城一天只有一趟往来的车,而且车程要三四个小时。一路上车子颠簸不停,却丝毫不减父亲回家的热情。
每逢回老家,他都是最激动的那一个,而我总是不解为何舟车劳顿还能如此喜笑颜开。无论春夏秋冬,太奶奶便计算着父亲的归期,早早地在路口树下等待,看到我们回家,早已爬满皱纹的脸上乐开了花。
迎接我们的,总有热气腾腾的花椒茶和细火慢炖的土鸡汤。太奶奶苍老却矫健的身影一直停不下来,总要细致地忙活着老家的里里外外,安排着一个家人的饮食起居,她的勤劳质朴聪慧能干,总能获得远近乡邻的称赞。
印象最深的是关于爷爷。大概六七岁时,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什么,在老家居住的我闹着要回家。爷爷哄我说一会儿给我做一个很漂亮的鸡毛毽子,于是我又开心的顾自玩去了。
到了晚上我去找爷爷,却看到他在昏黄的灯光下,正戴着眼镜坐在矮凳上一根一根地仔细挑着地上的鸡毛,我心里一阵难过,立马跑过去抱住了爷爷,说我不要毽子了,而爷爷却摇头告诉我,说话要算话,答应了的事是不能反悔的。执意一个人在那里硬是做出了一个绝顶漂亮的毽子。
而当爷爷给我那个原本我应该看到就很高兴的毽子时,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辈子教书育人的爷爷其实是在用他的执着和坚持在默默影响着膝下子孙,用一点一滴的生活感悟在润物无声地传承着一种家风。
老家,也是一群堂兄弟姐妹快乐的童年时光。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旭日和风,到屋后的山林里寻找野鸡痕迹,捡到一支羽毛都能炫耀个不停。
流火七月,鸟语蝉鸣、烈日炎炎,在门前的稻田边追逐流萤身影,装在瓶子里好像照亮了整个黑夜。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硕果累累,在晾晒的竹盘里悄悄拿一颗花生,觉得那是最香脆的滋味。
寒冬腊月,银装素裹、炊烟袅袅,在厨房挂着吊炉的火塘边围炉捧茶,感觉那时最平凡的温暖。
当时不以为然,成年后才发现,就是这些细碎的美好,竟成了我童年记忆中最为珍贵的部分,历久弥新,无可替代。
时光飞逝,随着乡村振兴的稳步推进,老家早已开始旧貌换新颜,距离县城仅一个小时的车程,村村都通了水泥公路,到处都是新建的楼房,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当年的求学之路早就变得宽阔顺畅,走出了一批批的优秀莘莘学子。而我,当年称之为爷爷家的地方也已然在心底列为了自己家。
老家,不论身处何地,不论老家的路口是否还有人等待,永远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的血脉相连,是“乡音无改鬓毛衰”的心底牵挂,是“仍怜故乡水”的游子深情,是“月是故乡明”的漂泊归属。
所有这些,都不过是乡音可话、乡情可寄,乡愁可依。只要老家还在,根基就在,源头就在,就像火塘的柴火年年岁岁兴旺,红光满天照亮心房,焕发出无限的生机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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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捷怡:女,汉族,江西修水人,中国民主同盟盟员,就职于修水县工商联,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