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 友 屋 旧 事 -----缅怀为革命而战的英雄和付出巨大牺牲的家属们
周先见口述 周开来部分史料 周战线整理
题记:中国从来是一个不乏汉奸的国家。宋有秦桧、抗日战争有汪精卫领导的300多万汉奸部队,占据了抗日部队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尤其痛恨今天70岁以上的有着话语权的知识分子汉奸,他们否认太平天国,否认解放至今67年来的辉煌成就,否认毛主席、刘胡兰及一切的英雄人物,甚至说红军是土匪……罪不容赦,因为他们与共和国一起是中国当代历史的见证者。尽管当今也有一些不如人意的事情。
周相友是我们“先”字辈上溯第8代祖宗。他为“定”字辈分,系印太公的长孙。印太公拿地盘给相友做房,新屋便称相友屋,屋名沿用至今,今只存一个祖堂。该屋坐落在白岭集镇北去3里的大塅之中,后依小山,占地近4亩,一进二重,能住近20户人家。相友屋建造3年,做工精细,为当地罕见,相友之妻操碎心肠,3年不空梳头,蓬头垢面。谁知子孙家道衰落,其中一个孙子带领4个儿子前往四川,因此便把空出的房子连同整个上屋卖给同样是印太公的后人----居住在刘府湾的德言公。癸酉(1833)年发人瘟,家庭基本上死亡,相友屋的后人便只剩下祖父周庆曾及其兄庆谱。兄未结婚,祖父便把第二个儿子衍美过继其接配为后。
相友屋的前重,先后被国民党民团及日寇烧毁,几经修复。
周庆曾(1894-1979),1927年参加农运会,担任赤卫队队长、乡苏维埃主席,管辖白岭到沙坪,包含中屋、老屋源、烟筒源、冷水塘、竹窝、光家咀等长达10余里、宽约8里不等的地方。红白以南北走向、宽约8—10米的小河为界,西面是白区,祖父管辖的东面则是红区,白天有时双方插着各自的旗帜。红白之争开始,祖父到周边的光家咀、阳火咀、老屋源、路口乡蔸萝山等地,邀集二三十个人参加赤卫队(乡里都称为赤卫队,县以上叫红军),后到相隔十余里与画坪交界的全丰噪里又邀人,共60余人,驻扎在噪里。因为地主的层层盘剥,他们走投无路投身革命。因为红区、白区仅隔小河,往往祖父等革命者上午将地主的田地分给无地或少地的农民,下午便被打来的民团抢还地主。我们当地称之为“翻薯藤”,意思是反反复复分的田地不可靠。
祖父当红军期间,因敌强我弱,白天则在噪里,晚上带人经过老屋源、相友屋前往桃树港太清等地偷袭白军。小河对面的白区,有个人知道红军的事情就前往告诉白军并领赏,他掌握了红军的这个规律,便对白军说红军“日藏夜现”。以后白军夜晚守在路上伏击截杀红军,使红军损失不小。因此红军打听到该走狗的情况将其抓捕镇压。
因战争非常残酷,有的红军经受不住困苦,加上白军对红军及家属进行残杀及迫害,红军里面就出现了叛徒。尽管红军的警惕性很高,也还是难以应付。祖父与周庆高同姓同辈,历来要好,两人在关照全体红军的同时,往往一个人守上半夜,另一个则守下半夜,私下还互相照顾。有天晚上白军进入噪里“剿匪”,系光家咀的叛徒“沙罐”带去的。谁知担任守卫的红军也已叛变,将白军从洞后引进红军藏身的大山洞。白军挥舞马刀梭镖,见人就杀。红军猝不及防,加上又是后半夜,一片漆黑,敌友难分,有的红军根本来不及拿起武器就遭残杀,损失惨重;部分红军冲出重围,四散逃走。藏身洞前的祖父刚好入睡,懵懵懂懂中,听见洞里惨声阵阵,马刀砍在人的身上“咔擦、咔擦”响,他被庆高拖着就地滚下10余米深的山崖。待白军走后,再次聚集队伍,在周围继续打土豪、分田地。
不久后,国民党第五十师和全丰地方民团集中数十倍于红军的优势兵力和弹药,将他们围在噪里晏家山,一边烧山,一边截住各个路口,除部分烧死的外,将余下的30多名红军全部活捉。有几个力气大的红军在经过老屋源后面的马叽岭时,挣脱绳索跑掉。白军将剩下的包含祖父在内的25人,全部押往太清关押。不久后的1930年8月,除祖父被救出之外,其余的24人在三千塅斑竹坳(《修水革命史》称斑鸠坳),被荷枪实弹的民团围住,让他们自己挖条一丈多深的沟,把他们一刀一个砍进坑里,有的没有砍到的知道在劫难逃,也干脆自己跳了下去,被全部填土活埋。第二天,该坑的黄土上惊现一条一条尺多长的土沟,那是革命者垂死挣扎而成的。悲愤的惨嚎,至今隐隐回旋。
感谢胡国梁、周连义、周先富及众多乡亲从虎口救出祖父。胡国梁当时担任修水县民团团长,系副县长职位,毛田人,与林彪元帅同学,与相友屋上屋的周连义是郎舅关系。他寄信给连义说,你们屋里有个周庆曾,被太清白军保卫团抓去,需要26个现洋和20个以上的人担保。连义急忙告诉房下侄子周先富,在群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情况下,慷慨拿出80余个现洋,上下打点太清民团团长卢远和等人。家住李家叽的周先富,第二天早晨拿片铜锣,从烟筒源进到老屋源、又从阳火咀走出,一边打锣一边呼喊,约定第二天一起前往太清救祖父。周连义又带着上交民团的26个现洋,伙同前去的100多名男女百姓,都说“庆曾是个好人”,签字画押,证明祖父对地方没有危害,都有好感,救出了祖父。
祖父带领的队伍中,就我们知道战死的有仅隔不到一里的光家咀周祥松、祥光、祥彪、祥花四兄弟和叔伯侄子庆间,庆间当到了红军副师长职位,在攻打长沙时牺牲。光家咀的“沙罐”后因叛变被红军所杀,另一个跟随祖父的周庆连在马咀岭挣脱白匪的绳索后逃跑,继续参加新四军,在解放后不愿参加区委工作而务农并寿终正寝。连义有个参加苏维埃童子团的弟弟,被白匪抓住踩断双脚,被连义收留救治。连义自己也帮助苏维埃政府工作,后因战争残酷而终止。连义知大理、明大义,就读奉新师范因贫辍学,诗书俱佳,1948年为修水县周氏宗谱编撰者,系本地闻名遐迩的乡贤。
国民党反动派对红军家属的迫害罄竹难书。祖父参加红军后,因为相隔白区仅仅一里多路,家里一次次被前来抓捕“土匪”的白军烧光。不说床絮,连凳子都被堆在房子里烧光了。因有四个儿女,前面三个是男孩,最小的女孩叫水连,祖母吴氏(1892-1933年)只好从外地拖些禾草,靠着墙边铺在地上,大家钻在禾杆里一起蜷缩地睡着,与狗一般。见孩子难以过冬,祖母只好从堂屋一边一条的大凳中,拿出一条给孩子睡。结果,周某某说是公有财产不能拿,扯着祖母的头发一阵打,又拿起一根扁担,狠狠将祖母打在地下惨嚎。祖母只好把凳子放回堂前,让四个孩子继续睡在地上的禾杆堆里。因为太冷,只好把周围人家抛在垃圾里的黑不溜秋的破碎棉絮,用针线密密地串连起来,绑在孩子身上。孩子热天只好光着身子,第二个儿子衍广【笔者父亲]】,被当地人一直称为杨秀才,即杨树将军菩萨,是指一年四季没有衣服穿的光棍。当时衍广不到6岁,衍美8岁,父亲衍梁10岁,父亲和大叔衍美到湖北放鸭即打长工。后祖父继续革命在外,二块稻田无人耕种,11岁的大叔衍美在前面做牛,9岁的小叔衍广在后面掌犁,栽上禾苗,收成是可想而知了。
革命初期,因担心家里的安危,祖父有时夜深也回家看看,第二天清早匆匆离开。因为白天不敢出来理发,头发胡子蓄到一尺以上,如不是听到他的声音,连祖母都不敢相信是自己的丈夫了。有次半夜回来躺下不久,几个团丁破门而入,前来缉拿“土匪”,在楼上楼下及房子的各个角落搜查。祖父睡在床的最里面,外面是祖母及四个儿女。听到撞门声,全家6口惊醒,祖母和四个大小不一的儿女,一齐坐在床上,将祖父遮掩在身后的被子底下。此后祖父再也不敢夜深回家,即使担心也是无可奈何。
此后民团多次前来抓捕祖父,因找不到人,恼羞成怒,就说祖母是“土匪婆”,将她的头发连皮带肉一次次扯下一片,鲜血直流,一边心狠手辣地殴打,将祖母打得遍体鳞伤、骨瘦如柴。因头发被先后扯光,血肉模糊,伤口结疤,只剩稀稀疏疏的几根,被地方上叫做“瓜勺婆”,意思是脑壳与瓠子瓜一样滑不溜秋。因受一次次迫害,祖母死时仅41岁,女儿水连死时仅仅30岁。
为了感谢周连义的救命之恩,加上家里太穷,祖父把最小的儿子衍广,过继给连义为子(连义因此为笔者祖父,笔者文章书法启蒙受其指教。)连义仅有一女玉兰嫁冷水塘。
祖父被救之后,又立即投奔红军队伍,参加湖南平江县浯口、团山(今并入梅仙镇)一带游击队。农历1936年1月,因个子高大力气足,参加运粮和草料,供红十六师第四十八团政委王振国(路口乡路口村青皮树下人)部队使用,被国民党陈诚部打散,遂转入白岭后继续参加游击队。1939年在老屋源周庆林的介绍下,加入中国共产党。1943年抗日期间,在路口帮助国民革命军杨汉域部队运送粮草,左手负伤回家休养。伤好后,一直从事本地游击战。1948年夏秋之际,在湖北省至江淮平原,参加解放军运送粮草供淮海战役使用。解放后,祖父协助白岭区第一任区长范洪章参加剿匪反霸、分田分地的土改等工作。当时范区长要他担任区委委员,他以文化低而推辞,但一直为公社领导成员。后因响应县委精简干部的号召,到村上担任村干部兼出纳,后受公社党委指派建立白岭公社敬老院并担任院长共计十多年,于1979年在相酉屋寿终正寝。
祖父从不居功自傲,也不徇私,更不会沾便宜而贪腐。1975年,孙子战线因是近视眼,尽管成绩优异也未被白岭完中录取,他也没有前往说情,而是逼得儿子衍广举家迁移300里外的黄港,让战线读完中学大学直至参加工作。让战线懂得很多道理,珍惜今天的平安幸福的生活来之不易……
2016年12月23—28日晚 周战线
相友屋旧事 -----缅怀为革命而战的英雄和付出巨大牺牲的家属们
发布时间: 浏览: 次 作者:周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