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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桐城派散文大家刘大櫆在评论历史上众多的墓志铭时，认为宋代欧阳修撰写的《黄梦升墓志铭》应该排为史上墓志铭的第一，刘大櫆说：“欧公叙事之文，独得史迁风神。此篇遒宕古逸，当为墓志第一。” 历史上有很多文章大家都撰写过墓志铭，欧阳修所撰《黄梦升墓志铭》的主人公黄梦升，其实在历史上并没有多少印记，论官衔只是一名地方主簿。 欧阳修怎么会为一个普通的名不见经传的修水人撰写墓志铭，一写就成了千古第一的墓志铭？ 一 黄梦升，名注，字茂映，号梦升，北宋洪州分宁县（今修水）双井村人。出生于宋至道三年（997），与黄庭坚祖父黄湜为叔伯兄弟，其叔伯兄弟十人全部考中进士，被时人誉为分宁“十龙”。 那时，黄梦升的堂兄黄茂宗正在湖广崇信军（今湖北随州）任节度判官，黄梦升随堂哥在崇信军读书。 彼时，欧阳修的父亲欧阳观死在泰州（今江苏泰州市）判官任上。由于欧阳观为官清廉，家无余钱，家人温饱都成了问题。1016年，欧母郑氏夫人只好带着欧阳修投奔在随州任推官的叔叔欧阳晔，这一年欧阳修仅有9岁，黄梦升19岁。 修水网 www.xiushui.Ｎet 这样，欧阳修和黄梦升都在随州，一个跟随堂哥，一个跟随叔父，并且都在随州官衙，因而成了好朋友。后来，两人一起参加科举考试，同登金榜，又为同年，关系自然更是亲密。中进士时，一个33岁，一个23岁，都是青年得志，意气风发。 不久后，两人因仕途各奔东西，欧阳修初授将仕郎，试秘书省校书郎，后任西京（今洛阳）留守推官；黄梦升则授兴国军永兴县（兴国军辖永兴县、大冶县、通山县，永兴县即今天的湖北省阳新县）主簿。从此天各一方，再无仕途交集，只有江湖偶遇。 机缘巧合的是，黄梦升调任江陵府（今荆州市）公安县（荆州市辖公安县）主簿之时，欧阳修被贬为夷陵县（今宜昌市一带）令，在上任途中的江陵城和黄梦升相见。 见面之时，欧阳修简直认不出黄梦升。几年不见，梦升容颜憔悴，精神萎靡不振，和当初初登金榜时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简直判若两人。 欧阳修心下思虑，要么是家里遭遇变故，要么是上司愚俗，致使壮志难酬，郁郁不得其志。相互定定地打量了很久一阵子后，两双手才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摇了又摇，唏嘘感慨良久。 后来，两人手牵着手走进了酒馆，一番推杯换盏之后，黄梦升已是初醉，站起身来，且歌且舞，大声呼叫，其情慷慨激昂，其气意气风发，喜登金榜时的黄梦升又活脱脱地回来了。但细心的欧阳修发现，在黄梦升的欢歌快舞中，还隐藏着丝丝无奈和郁郁情怀。 内容来自xiushui.Ｎet 二 相聚之后又是各奔东西，再次相见已是两年之后。 欧阳修平移乾德县（今湖北光化县）令，黄梦升再迁南阳县（今南阳市宛城区）主簿，两人又在邓州相遇。 又一起喝酒，欧阳修问黄梦升最近写了一些什么文章或诗词，黄梦升不愿拿给欧阳修看。继续喝酒，黄梦升再次不胜酒力，醉后仍是又歌又舞，边歌边舞之间，把文章诗词拿给欧阳修观看。 欧阳修立即读了起来，感觉黄梦升的文章博辨雄伟、意气风发，似乎不可驾驭。虽然几年几个地方都是主簿，始终沉沦下僚、仕途失意，但其奋发向上的气概还是充溢在诗文的字里行间。 时任邓州知州的谢希深，是真宗大中祥符八年（1015）进士，与黄梦升堂哥黄茂宗同榜，现在是黄梦升的上级。虽然谢希深比欧阳修大了13岁，但他们却是忘年之交，并且谢希深十分惜才爱才，乐于提携后学才俊。 欧阳修将黄梦升的文章诗词抄了一些，并写了一封推荐信寄给谢希深。不想信还未到，谢希深却因病逝世。后来接任的人都是庸官俗吏，黄梦升的伯乐始终没有出现。 黄梦升因性格刚直，不阿谀奉承，不苟合世俗，满腹才华无从发挥，冲天壮志难以实现，终日愁肠郁结，庆历五年乙酉（1045）不幸病逝于南阳主簿任上，终年仅48岁，真乃天妒英才！家人将其遗体运回分宁故里，先葬董坊先茔，后改葬双井虎形“十龙”坟。 修水网 黄梦升的亲弟弟黄渭，也是分宁双井“十龙”之一。哥哥黄梦升逝世四年移葬之时，黄渭知道欧阳修与梦升是同榜进士，更是知音之交，于是找到欧阳修，哭着说：我哥哥在世时就担心世上没有人能理解他，不知道有哪个人能为其撰写墓志铭？ 欧阳修看到伤心落泪的黄渭，黄梦升的音容笑貌立即浮现在眼前，想到梦升郁郁不得志的短暂一生，心里十分难过，顿时鼻头一酸，忍不住也流下了热泪，连连点头说：墓志铭我来写！ 三 欧阳修提笔就想到第一次见到黄梦升的情形。那时黄梦升的堂兄黄茂宗是随州节度判官，自己的叔叔欧阳晔是随州推官，并且两人是要好的朋友。 欧阳晔知道茂宗才华横溢，遂将欧阳修委托给茂宗进行教育。第一次去茂宗处聆听教诲时就见到了黄梦升，梦升就给欧阳修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予为童子，立诸兄侧，见梦升年十七八，眉目明秀，善饮酒谈笑。予虽幼，心已独奇梦升。” 想到梦升短暂而又抑郁的一生，欧阳修在墓志铭里，撷取和梦升两次偶遇，自己为梦升三次悲叹来写：第一次悲叹梦升虽然不得志但少年时候的意气风发尚存；第二次悲叹梦升虽然志向屡次受阻扰但文章还没有衰退；第三次悲叹梦升虽有盖世的才华但却无处施展，郁郁而终，也不知是谁的过错。 HULING 为增加文章的冲击力，欧阳修还借用黄梦升的文句来写梦升不同凡响的文章：“子之文章，电激雷震。雨雹忽止，阒然灭泯。”黄梦升的侄子黄庠考中进士仅五年就离世了，黄梦升为他写下了一篇哀伤凄婉、沉郁顿挫的怀念文章，上面的文句就出自这篇文章。 欧阳修的《黄梦升墓志铭》之所以被刘大櫆列为第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文章写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写得对比鲜明反差强烈，感情真挚欲哭无泪，写得“遒宕古逸，独得史迁风神”。 初见黄梦升时是“眉目明秀”风姿俊朗，故“心已独奇梦升”，而后面几次见面则是“颜色憔悴”，故令欧阳修几次“益悲”，最后却是命途多舛壮志难酬，以致郁郁而亡。 文章多次用到“悲”字，其悲伤哀恸之情充溢在字里行间，似乎可见斑斑血泪浸洇了纸稿。是什么造成了黄梦升的悲剧，欧阳修也不知道！只能“吾不知所归咎，徒为梦升而悲！” 黄梦升，虽怀才不遇、英年早逝，但却因欧阳修的文章而千年不朽！ https://www.yudu.gov.cn/ydxxxgk/c100264csdt/202402/c72cd56ae36f49cbb45a60529502c650.shtml HULING 2024-02-13 |
